南国的夏夜较之日间也没有凉快多少,我大汗淋漓地醒来。薄被早已被踢到一边,我一丝不挂地仰躺在床榻。身旁传来均匀地呼吸声,我将头转过去,他睡得很熟,薄被仍搭在身上。残月的冷光打在他的皮肤上,泛着出大理石一般的微光,没有什么汗迹。侧躺着的身体显出优美流畅的弧线,使将醒未醒的我眩目。看这样子他倒是对这苦夏适应良好。可我还是纳闷,将他的长发撩起,不信邪地轻轻碰了碰他的颈后,真的一点没出汗。饶是不动如山似他也在我这么一番折腾后悠悠转醒。
“热醒了?”他显然是注意到了我的汗水,伸出手来摸摸我的脸颊。真是奇了,他的手也如白玉一般,温温凉凉的,被我抓着往脖颈上贴。“你也太怕热了些,汗出得好夸张。”
“是啊,我得去冲个凉,不然这觉是睡不着了。”说罢我坐起身,准备起身去解决一下满身的汗渍。
“我们干脆去个凉快的地方,不然洗完过不了多久又白费了。”他也跟着起身,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挽留。薄被随着动作从他身上滑落,将我留下的斑斑红印暴露出来。
“还能有凉快的地方?我看哪里都一样热。”
“在这世外自有不热的地方。”他衣服也未穿,一挥手,便是一道白光袭来,眼前的天地都变了。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他的洞天,这洞天与璃月郊外的景色别无二致,山水清俊。但由于是仙人所造,洞天内的一切都在仙人的控制之内,气温当然也就十分令人舒爽,让我难得在璃月体会到了凉夜如水。我刚想跳进小溪洗去一身汗水的黏腻,才后知后觉——我们两人都没穿衣服,就这么被传进洞天里来了。银白月色轻轻洒下,我们两个人一丝不挂地携手在溪流中游玩,将水花拨弄,映照水面的月影也随之荡漾开来。
我靠着一块岩石在他身边坐定,一边撩起他的沾湿的长发,它们被攥在我的手心里像一条蛇,又凉又滑。他顺势往我肩上一靠,自从我俩有了肌肤之亲,他便总是这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让我支撑他的机会。我猜也许有可能是过去的几千年来,总是他在为别人支撑着一切,而现在尘埃落定,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依靠在别人身上。
“在想什么?”他看我拨弄着他的发尾出神,不满地问。
“在想我很荣幸能成为让你依靠的那个人。”我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内心向他表露了出来。
“这和你最初的那封信一样,有点卑微了,和你平常的样子可不一样。”
“我平常是什么样子?”
“当然是很自信,很有行动力,无论做什么都似乎不会犯难,无论听上去多么离谱的事情都胸有成竹毫无怯意?”
“你倒是说说,有哪件事能够比做6000岁岩神的爱人更加离谱?”
“我现在是钟离,一个几岁大的人类。”
“这听起来可不太合法。”
“别咬文嚼字了。”
“好吧,说起这个,告诉我,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
“你一直守护的其他人类。”
“你比他们加起来都要更淘气,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听上去某些人对我有些不满啊。”我话虽这么说,却将手中的长发放下,去牵他的手。五指溜进他的指缝,又屈起握紧,使他挣脱不得。
“那么,你不像他们一样信仰我?”
“信仰岩王帝君,还是钟离?”
“人们才不会信仰钟离,我们在说岩王帝君,我和他当然是一体的,至少在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是。”
“那么无论是钟离还是岩王帝君,我永远是最忠贞的信徒,没有人能比得上我。”
“何以见得?”
“他们对岩王帝君的信仰有各种各样的祈求,有人祈求健康,有人祈求财富,有人祈求姻缘。为了祈求,他们才会信仰,从而供奉,祭拜。而我不祈求任何事情。他们的信仰总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可我时时刻刻将你装在心里,无时无刻不是这样。此外,我供养你的频率也比他们一年几次的供奉频繁。对于岩王帝君是如此,至于钟离就更不用说了,我可是他唯一的信徒。”
“你怎么会没有所祈求呢?你明明是最贪心的信徒,你祈求摩拉克斯的爱,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得到过的东西。”
“我的确在内心默默的祈求过,因为我是人,我无法控制贪婪和妄想,不过我对谁也没有说。若是得不到,我也不会停止我的信仰。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好吧,我真诚地向你道歉,我最好的阿贾克斯。”他说着毫无诚意地捧着我的脸,往我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一把环住他的那把细腰,让他面对着面坐在我腿上,得寸进尺地将这个吻拉得更深更长。我们的唇终于分开,他搂着我的脖子微微俯视着我,是很柔和的表情。如水般温柔的目光从漆黑的睫羽下倾泻而出,裹挟着笑意流进我的心。微风拂过,夹杂着花草的那股清新的芬芳,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任由时间无声地流逝。
“我们就这样变成一座雕像也不错。”最终还是由我打破了宁静。“把这一瞬间的幸福封存起来,让它再也不受时间的摆布。”
他吻吻我的眼睛,将我的脑袋搂紧怀里。“我们俩就这样变成雕像默默对视一千年?一万年?这样好傻。”
“如果是真的呢?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就这样凝固,你愿意吗?”
“我倒想问问你这个问题,我可是很擅长忍耐时光的冲刷的,不像某些人,20来岁的人生也能活得鸡飞狗跳。”
“那是因为我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可以让我驻足,我现在有了。”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静静地度过那么长的时光?”
“我愿意,就这样一直看着你的眼睛,他们可比爱情更加深邃。”
洞天之中也有日升月落,此时地平线的边缘已露出一点点霞光,仅剩天幕另一面的点点星光沉默地注视着我们。“新的一天到来了,我们得趁着这大好的日光,做一些重要的事情。”说着我将他的往上抱了抱,企图挤进那块秘地中。
“你呀,你呀。”他笑着嗔我,尾音消失在歌一般的吟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