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从没想过自己那个在医院里睡了六年多的小舅舅还能醒过来。
小舅舅名字叫钟离,从小天才到大,出身于大富之家,人生一路顺风顺水到二十四岁——那一年,钟离在出门散步时,见义勇为救下差点丧命于酒驾车轮下的初中生,自己却被撞成植物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躺了六年。
平心而论,胡桃挺喜欢她小舅舅。其一,在过去胡桃被指认为是脑子有病的怪孩子时,除了她亲爷爷,只有钟离会富有耐心地听小女孩讲述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并且耐心回应,偶尔还会参与其中,对其中设定加以补充;其二,是因为钟离长了张惊天地泣鬼神的漂亮脸蛋。胡桃自认阅人无数,但从她三岁第一次见到小舅舅,到现今二十岁接手祖传白事店,她连足以与钟离外貌平分秋色的人都没见过;第三才是因为钟离是个过目不忘的超级天才,跳级是家常便饭,十二岁完成大学课程,硕博连读一气呵成,年纪轻轻便已是自身学术领域TOP 1。
但即便是完人的舅舅,也会遭遇各种属于人类的意外,面对种种人际亲缘上的挫折。譬如当下,在他昏迷的六年间,原本的家族富贵已然崩塌,化为过往云烟,再不复往昔辉煌。唯一一个称得上,且愿意过来照顾钟离的亲戚,也只有胡桃一人了。
“你问胡桃我为什么?诶……我也不知道啦。”女孩皱起脸,双手叉在腰间做苦恼状,“只是感觉如果把你放着不管,会出现很多麻烦事吧。”
胡桃这般嘟哝着,又从包包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摆在她睡了六年却依旧貌美如花的小舅舅面前。
“虽说咱们家现在是落魄了,但名下还是有几栋用来出租的楼的。”她大气地一挥手,对着正在复习汉语发音的钟离道,“想住哪间,随便挑!”
最后还是由胡桃做主,选了间装修最好的小公寓。
而待将出院后,一路上都气定神闲的钟离塞进公寓,胡桃当即开始考察舅舅的智能机使用,从拨号到打字到微信老年表情包正确运用,末了还帮忙装了几个购物跑腿app,千叮咛万嘱咐出什么事call她,不要逞强,直把三十岁舅舅当十岁外甥教导。
钟离对此,沉吟片刻,以礼貌而不失婉转的口吻道:“胡堂主,我虽在这个世界昏迷六年有余,但实际上,这六年里,我的意识并无沉寂,而是穿越到了提瓦特大陆,并在那个世界活了六千多年。”
胡桃以一种异常复杂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才勉强打趣道:“钟离,没想到啊,你看着一副老古板的样子,竟还是个二次元呢!”
钟离的眼神中透出与胡桃如出一辙的迷茫。
“二次元……是什么?”他问。
钟离舅舅,学术大咖,对亚文化一无所知。
但他确实穿越了。
“所以……你说你穿到了提什么大陆,作为外来物种和本地各种魔神打来打去,最后还赢了,成功吃鸡?”女孩脸上原本的复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兴奋,“然后还建立了国家,当了三千七百年的帝君?”
钟离端起胡桃奉上的白开水,矜持颔首。
“但是等等,”胡桃又是一顿,“你说你在那边待了六千年多一点,可照我这么算下来,这六千年,你每天不是打仗就是工作,也没什么好玩的呀!”
钟离笑了笑:“所以我在六千岁时,提出了退休。”
“这样啊?那你的下属愿意放你退休吗?”
“即使不愿也无可奈何。”男人一派云淡风轻,“毕竟我都死了嘛。”
胡桃一时语塞。
“虽然是假死。”钟离补充。
胡桃女士对大喘气的坏舅舅进行拳头攻击,场面一时非常和谐友善。
“不过我也能理解啦。”教训完舅舅的胡桃双臂环在胸前,语气了然,“换我干活干个几千年,我也受不了。假死脱身,人之常情啦。”
钟离慢悠悠地摇头。
“主要倒不是因为这个,”一边说着,他抬手虚空拉出一张42寸大屏幕,十指于其上灵活敲打,“但靠嘴说,终究不够直观,还是由你亲眼见证吧。”
捏妈妈的,钟离这是睡了一觉,把异世界黑科技都带回来了啊!直面魔法(?)的胡桃瞠目结舌,半晌才颤巍巍发问:“这……这难道是观影体吗?”
钟离:“观影体?那又是何物?”
不管是不是观影体,胡桃确实通过钟离赞助的魔法大屏幕(虽然钟离坚持这是璃月特产仙术),把摩拉克斯的辉煌一生,从穿越之初到捏条茶杯龙“吧唧”一下扔到玉京台,以n倍速,配合钟离旁白讲解看了一遍。
她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亦在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与外表年轻俊美,但内心已在岁月冲刷下坚如磐石的舅舅笑闹。历史本就过于沉重,而背负着历史并且几千年里一直坚持走下去的人,又是何种心情?
会痛苦吗?会崩溃吗?会哪怕有一刻想着不如去死吗?
胡桃难以想象。凡人生命不过百年,再多的,几百年几千年,便超脱认知,沦为单纯的数字。但钟离却的的确确以自己的双足丈量了过分高远的旅程,一场似乎永无止境的苦行。
对于人来说,实在过分残酷了。
胡桃思绪万分,她轻轻叹了口气,食指卷起垂在耳边的马尾辫,再放下。几度往回重复,少女整理好心情与腹稿,转过头,便要出言宽慰钟离——
“Bonus Time~”
却见她舅舅不知何时,无师自通从应用市场下载了开心消消乐,低着头面无表情愉快玩耍中。
胡桃:……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胡女士吱吱呀呀,如久未上润滑油的机器人一般将视线重新转回大屏幕上。想想看,钟离已经多久没碰现代科技了?在他被撞去异世界之前,手游还没怎么发展起来呢。所以现在沉迷其中,就算只是普通的消消乐,也情有可原。
大概吧。
胡桃在30秒内做了全套眼保健操,强制冷静,再睁眼望向大屏幕时,事态已经发生了些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如,一个橘毛的外国小伙子,正在试图勾搭她的舅舅,提瓦特大陆的神,钟离先生。
胡桃:“等等,我说等等,这小子,这小子是不是……”
在胡桃的未完整说出口的质问声中,黑科技大屏幕上,灰色军装的执行官阁下苦着一张脸,正和坐在他身侧的钟离抱怨筷子的难用之处。静静听着抱怨的男人,在观察了一会后,起身上前握住了执行官的右手。
“要像这样拿才对,公子先生。”钟离附在被称为公子的青年耳畔,轻声道,“不要着急,慢慢来便好。”
执行官的耳尖,霎时燃起了火焰的光彩。
屏幕外的胡桃却觉着面部表情发麻。一旁的钟离无知无觉,他已奋战于开心消消乐的中级关卡,在轻松愉快的背景音中,俏皮的音效高声道:
“Good~”
胡桃继续看回忆片,她的脸色随着某二位主人公的极限拉扯变得愈发凝重。
比如说,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双人逛街,钟离对某件商品进行了长篇大论的点评,以“不买可惜”收尾,随后以四分坦然四分理所当然一分示意零点五分歉意和零点五分的示弱望向在旁发呆的公子,小伙心领神会,大手一挥:“我来付吧!”
“Great~”
二人一起到不知哪个山头,坐在小亭子下吹着风吟诗作对——钟离负责吟诗,公子坐在旁边说“对”。聊着聊着,声音便低了下来,空气中飘浮着暧昧难言的气息,两双眼睛在此等氛围下对视,缠绵到仿佛拉丝。
他悄悄牵上了他的手。
“Amazing!”
他们在随时有人经过的小巷中接吻。
端方持重者失了仪态,鎏金的眼瞳亦在唇舌的交锋中化作粘稠的蜜,在彼此粗重的喘息中,漾起足以让最锋利的刀刃腻死的春情。僭越者灼热的掌心,牢牢把握着手下柔韧纤细的腰肢,他本是桀骜不驯的雪狼,却在此时发觉自觉很难不为眼前美景神魂颠倒。
“Excellent!”
如同偷情一般。
往生堂的客卿被按在自己的衾被中,顺从的,毫无反抗的。他笑吟吟地望着压在他身上,裹挟了冰凉晚风的年轻至冬人。
自窗而入的公子,初始匆匆几步彰显出他的性急,随后又放慢了步子,似乎这样便能掩盖他急不可耐的心,努力伪装出游刃有余,应付自如的样子。
公子在他心爱之人身上烙出细密的吻。从似有赤鸟飞鸣的眼尾,到微微张开透露笑意的唇角,再到取下耳坠后左耳垂处小小的耳洞。
“先生。我会很温柔的,钟离先生。”年轻人又亲了亲钟离上下滑动的喉结,轻声道,“我会很温柔的。所以……可以吗?我可以抱您吗?”
被征询意见的客卿先生笑了,眉眼弯弯,云淡风轻。他抬臂勾住已然涨红脸的公子的脖颈,正对着海潮般湛蓝的眼瞳,慢斯条理道:“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再过分一些,我的坏男孩。”
“Unbelievable!!!”
胡桃亦以十分unbelievable的力道向桌子发出重捶。
一时间,四下寂静,除了钟离的手机扬声器处还在锲而不舍地发出欢乐的背景音乐。
钟离心领神会,他给游戏按下了静音。
“我感到抱歉,胡桃。”他镇定自若道,“或许我玩游戏的时间,确实长了些。”
“这个是重点吗???”
用unbelievable的力度在桌上捶出大数字的胡桃指着正在发生一些unbelievable事宜的虚空大屏幕以unbelievable的语气震声发问:“你被人操了啊,钟离!你老铁树开花,一开开个大的,眼高手低到直接被那个小子操晕了啊!”
钟离退出消消乐,神色庄重:“胡堂主,方才那是脏话,小孩子可不兴说的。”
“我二十了。”
“二十岁也还只是个孩子。”钟离语气宽和,听着活像个拿了二十年退休金的老爷爷,“谈吐文雅些总归不是坏事,况且……”
“况且?”
钟离将头转向大屏幕,上面正播着至冬人笑呵呵带着璃月人回老家冰钓的场景。他眼神流转,然而胡桃曾在记忆中见到的粘稠金蜜,现如今却凝结成干涸的一团,死寂且锋利。
“况且,我并不明白你为何要对空白一片的屏幕,口出粗鄙之语。”
屏幕里的情侣似乎在就钓上来的鱼类品种展开不大不小的争执,转瞬又由一个暖烘烘的吻冰释前嫌,肩并肩团进同一件大氅中,同享冰天雪地中的方寸天地。屏幕外的舅甥俩,却面面相觑,各有各的不解。
“一片,空白?”胡桃抽抽嘴角,她左看看屏幕,右瞅瞅舅舅,几个来回后,她将食指抵在两边太阳穴上,语速缓慢,“明明前面的部分,是你一边讲解一边播的。也就是,那个人生段的画面,你可以看见,也记得很清楚……你是从哪个节点开始看不清画面的?”
“大抵是从我决定退休,在以「钟离」的人身在璃月行走的某个瞬间,画面突然一片空白。”钟离食指带着节奏轻敲木桌,徐徐捋起回忆线,“最开始只有那个一秒钟不到的瞬间,我便未太在意。而后出现了许多长短不一的空白段,导致无法流畅观看,我便选择研究智能机去了。”
胡桃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问:“那……钟离,你记得公子吗?”
钟离摇头。
“对不起。”他说,“虽说你看起来很期待的模样。但是,你说的这位……先生,是谁?”
空白的画面,消失的记忆。
准确来说是钟离视角的空白画面,以及他对此被擦得一干二净的回忆。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一点点都不记得了吗?”直视着过分平静的金瞳,胡桃连珠炮弹发问,“公子,至冬愚人众的执行官,为了夺取神之心到了璃月,结果被你骗身骗心……不不不,你也没骗他,是他就没怀疑过你是摩拉克斯。”
钟离付之一笑。他道自己以岩之执政的身份,与至冬女皇签订了有关神之心的契约,所谓执行官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相处起来,彼此间也是虚与委蛇,各自心怀鬼胎,怎走得上人间情爱之道?
可是真的走上了,不仅如此,还走了正规渠道拿了结婚证,在璃月人的强颜欢笑下摆了三天流水席。胡桃女士双手捂脸,正如她的提瓦特同位体第一次直面自家客卿先生和北国狐狸精的嘿嘿嘿现场,那时难以言喻的思维停滞。
护摩之杖,请赐予我力量吧。胡桃干笑着,她弯下腰提起装有橘子的塑料袋——这是她和舅舅回家路上顺手买的,三块五一斤砂糖橘,不甜包退——从里面掏出个品貌俊美的圆溜溜橘子,一边幻想着自己现下是在痛殴北国年下男,一边嘴上继续问。
“我们换个话题,不聊公子了。”胡桃细细拨开橘子皮,挑开乳白的橘络,对着总数为奇数的橘瓣发愁,“从你刚才的叙述来论,你假死之后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你根本不记得在那之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
“正是。”
“空白记忆期……大约有多长时间?”
“五十年往上吧?”
草,那小子看着一副会噶屁于ttk现场的样子,寿命却意外的长啊?胡女士腹诽。她扒着剥好的橘子,前数后数,最终做了艰难的决定:一共九瓣橘子,她给自己分四瓣,给舅舅分五瓣。
呼呼呼,胡桃我真的天下第一棒!女孩略显得意地抿起唇,将五瓣橘子轻巧递到钟离掌心上。她率先分下一瓣投入嘴中,橘子汁水四溢,甜蜜爽快的口感充斥于口腔,大脑与心在此刻一同浸泡于甘泉,满是飘飘然的幸福感。
就连挑橘子的眼光与手法也所向无敌!胡桃心中欢喜,当即将第二瓣橘子也塞入口中,含含糊糊道:“这么说来,你当了六千年的神,然后又用了起码五十年的时间复健,学习怎么做回人。钟离,那在这之后,你对你是怎么回来的,还有印象吗?”
钟离拈起橘瓣,轻咬瓢囊末端,鲜艳的果肉汁胞便于咬开的小口处争奇斗艳起来。
“我记不清了。”他垂下黄金的眼瞳,盯着不断向外涌出汁水的橘子,语气平淡,“只是那个瞬间,我似乎非常难受,不由自主地在落泪。心口像是开了一个大洞一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好像想着:这就是作为人类的实感吗?然后再一晃神,看见的便是医院的天花板了。”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晶莹水珠,与甜腻的橘子汁水一道,流淌于男人苍白的手背,沿着青紫的筋脉缓缓行进,仿佛在冲洗打磨亘古不变磐岩的潺潺流水,最终无奈止步于精瘦的手腕处。
“抱歉,胡桃。”钟离叹息道,“这橘子滋味,我尝着有些苦。”
“叮咚叮咚——”
骤然响起的门铃声,对如今的胡桃而言不啻于天籁。她像是屁股下长了个弹簧,原地飞蹦,冲向大门。
“说不定是邻居来打招呼我去看看钟离稍微等一下我嗷!”如释重负与轻松自如溢于言表,从客厅一直拉长飘到了玄关,将钟离的“慢点跑,莫要摔了”远远甩在了脑后。
舅舅侧耳倾听,在确保外甥女一路无碍,活力满满与门外的人开始对话后,才放下心来。他拉过装满橘子的塑料袋,排兵布阵一般让橘子们依照个头排排站,远远望去,竟也颇有几分纪律井然的架势。
但是,胡桃去看门的时间是不是未免太长了?
钟离三指夹起个头最为壮硕的橘子大将军,面上掠过一丝疑惑。若是邻居来访,几番来回,或是进来坐坐或是下次再来,无论哪种胡桃都该应付完毕回来了。若是上门推销,胡桃口齿伶俐,头脑灵活,也早早就能打发走。
所以是什么呢,竟然能让她耽搁如此之久?
怀揣着疑问以及担心,男人拖着尚在复健中的双腿,扶着墙慢吞吞挪向大门处。此时,门边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随着他的接近,越发清晰起来。
“拜托啦,胡老板!你看我这么有诚意,就让我进去看看钟离先生吧!”陌生的年轻男声。
“哈?诚意?那是什么?”这是胡桃。在钟离穿越前已然浅淡的记忆,以及苏醒之后有限的相处中,他眼中的胡桃都是个活泼开朗,极有分寸的女孩,少有将敌意与不耐烦直接摆在明面上,“钟离不需要你所谓的诚意。况且当初要不是因为救你,他也不至于被车撞到躺医院这么多年,到现在才醒。”
原来如此。
“诶?但是我……”
“没有「但是」!去去去!”
沦落为被驱赶的大白鸭子,年轻男子仍旧负隅顽抗,他表示他现在和钟离就住一栋楼,早晚都会见上面。这种事,宜早不宜晚,还请胡老板不要拦了。
胡桃以恍然的语调道:“对哦,还有这么回事,我都忘了!”然后在对方的殷切注视下残忍无情补了一句,“那行啊,从现在开始,我要把租给你那屋子收回来。这样一来,你们不就不住一栋了吗?”
年轻人高喊:“老板!做人要讲诚信讲道德,离租期满还有大半个学期呢!”
胡桃也对着提嗓门:“我就不讲诚信不讲道德了,你能拿我怎么办?想在我这租房子的人多了去,不差你一个!”
钟离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清咳数声,成功吸引到吵得沸反盈天的二人注意力,就待张口——
“钟离先生吗?”门外的青年人一手捧着巨大的点心盒,另一只手兴奋高舞,“看我!快看我!钟离先生!”
像只在雪地上不断做跳跃运动的大红狐狸,很是可爱。这般失礼的比喻自然只停存于心中,钟离笑了笑,朝着眼瞳如海般湛蓝无垠的青年颔首:“请问你是……”
“这小子叫达达利亚璃大大二在读留学生我是他房东顺带一提六年前你就是因为救他才被车撞……喂!”胡桃小炮弹一般半路截出,抬手收过点心盒,便要把抬脚登堂入室的男大学生往外赶,“你什么意思啊?这么自觉啊?钟离同意你进屋了吗?”
同意了。
于是男大学生有机会向从异世界归来的前神明高速倾诉,自己对挽救十四岁的他于水火之中的好心人,是抱有如何的歉意与崇拜。以及在了解完好心人生平后,洗心革面发愤图强,从街头暴走少年蜕变为五好青年。
“真的很感谢先生,无论是从哪方面都是!”名为达达利亚的男大生紧紧握住钟离的双手,俊脸上写满真诚,看起来一点坏心眼都没有,“所以,在知道先生苏醒的的时候我就想来……啊,那个时候我在老家,因为一些政策要素,航班都停了……总之一买到机票,我就找过来了。”
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钟离如是想。所以他在达达利亚的“可以和钟离先生正式认识一下吗?我好想和钟离先生做好朋友哦!可以吗?可以吗?”连击下,毫无犹豫与防备,欣然点头,电光火石间成功交换所有通讯方式。
待胡桃清算完不速之客带来的礼物,一切已经晚了。她的舅舅,她漂亮的舅舅,正在被贼狐狸男大生半揽着,一同头并头研究开心消消乐的不知多少关卡。
我在前方死战,她双眼放空,嘴唇颤抖,怎么大后方直接就被偷干净了呢?啊啊,异世界的我,那个时候,你也是这种心情吗?
胡桃女士仰天长叹,壮怀激烈。她忧郁地踱到钟离背后,以忧郁的力度,恶狠狠打掉了男大生不老实的手。
END